11月15日，東南亞國家聯盟(東盟)成員和5個區域伙伴簽署了《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》(RCEP)，可以說是歷史上最大的自由貿易協定。

印度和美國本來分別是RCEP和CPTPP（以東亞成員為主體的《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》）的成員，但美國和印度都退出了。按照現在的成員配置（見圖1），它們有力地刺激了圍繞中國和日本的東亞內部一體化。這部分是美國政策的結果。美國需要重新平衡其經濟和安全戰略，不僅要推進其經濟利益，還要推進其安全目標。

圖1：RCEP和CPTPP成員名單(數字為2018年GDP，單位為萬億美元)

RCEP的經濟意義

RCEP將連接世界上約30%的人口和產出，在正確的政治背景下，將產生重大收益。根據最近公布的計算機模擬，RCEP每年可使世界收入增加2090億美元，到2030年使世界貿易額增加5000億美元。

預計RCEP和CPTPP加在一起將抵消中美貿易戰給全球帶來的損失，盡管對中國和美國來說不是。新協議將使北亞和東南亞的經濟更有效率，將它們在技術、制造業、農業和自然資源方面的優勢聯系起來。

RCEP的效果令人印象深刻，盡管該協議不像CPTPP那樣嚴格。它激勵了整個地區的供應鏈，但也迎合了政治上的敏感性。它的知識產權規則對許多成員國現有的規則幾乎沒有任何補充，而且該協議對勞工、環境或國有企業這些都是CPTPP的關鍵章節只字未提。然而，以東盟為中心的貿易協定往往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得到改善。

東南亞將從RCEP中顯著受益(到2030年每年受益190億美元)，但受益程度低于東北亞，因為東北亞已經與RCEP伙伴簽訂了自由貿易協定。但RCEP可以增加獲得中國一帶一路倡議資金的機會，通過加強運輸、能源和通信聯系，提高市場準入的收益。RCEP有利的原產地規則也將吸引外國投資。

RCEP的地緣政治意義

常常被不準確地貼上 “中國主導”標簽的RCEP，是東盟中等大國外交的一個勝利。一個大型東亞貿易協定的價值早已得到認可。2012年，在東盟的斡旋下，印度、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成為成員，并讓東盟負責協議的談判，僵局得以解決。如果沒有這種 “東盟的中心地位”，RCEP可能永遠不會啟動。

可以肯定的是，RCEP將幫助中國加強與鄰國的關系。

RCEP還將加速東北亞經濟一體化。RCEP和CPTPP是全球基于規則的貿易衰退的有力反例。如果RCEP能夠促進互利增長，那么包括中國在內的其成員將在全世界獲得影響力。

美國的選擇

美國的亞洲政策需要適應東亞不斷變化的現實，認識到中國作用的增強、東盟一體化的成熟以及美國相對經濟影響力的減弱。

回顧過去，特朗普的亞洲政策聚焦于自由開放的印度洋-太平洋（FOIP）新愿景。正如專家指出的那樣，FOIP的原則–一個開放、包容、和平的地區–與美國的既定政策是一致的。但當時政府的策略強調將中國從地區經濟網絡中孤立出來，并優先考慮以四國（澳大利亞、印度、日本和美國）為中心的安排。

與此同時，FOIP的經濟層面仍然是次要的，從適度的投資和將中國排除在供應鏈之外的計劃，到經常由中國資助的基礎設施項目評級。美國的做法與東盟和其他東亞朋友對立，迫使各國做出不必要的、有風險的政治選擇。

展望未來，美國的一個選擇是在更大的多邊支持下，以現有形式繼續FOIP。特朗普的做法在國會，甚至在越南等一些東盟國家都得到了支持。然而，在RCEP、CPTPP和BRI等經濟安排繼續發展的同時，這種做法有可能使美國靠邊站。如果沒有經濟支柱，FOIP仍將促使各國在經濟利益和安全利益之間做出選擇。

美國的第二種選擇是在發揮積極安全作用的同時，重新全面參與區域經濟網絡。例如，美國可以加入CPTPP，并主張將其迅速擴大到印尼、菲律賓、韓國、泰國和英國。美國的市場和技術使這種安排具有吸引力，從長遠來看，可能會說服中國加入。但目前的美國政治似乎對這一做法沒有提供什么支持。

美國的第三種選擇是強調加強軟實力接觸，并結合堅定的安全承諾。這種方法將以美國的實力為基礎，為更多雄心勃勃的舉措爭取時間。它將強調積極參加地區論壇，進行人與人之間的交流，有原則地倡導基于規則的貿易，以及明確的軍事存在。

來源：本文原載于布魯斯金學會，作者Peter A.Petri、Michael Plummer，清研智庫李梓涵編譯